〈秦商〉
——嚴妝
01.
日頭高照,蟬聲迴盪。
教室內的學生們卻盯著手上的考卷,振筆疾書,時鐘指針的滴答聲被無限放大成了催命鈴,教室內冷氣如同不要錢似地呼呼地吹,他們卻像被丟在外頭艷陽天下柏油路上的魚,煎熬地炙烤著,只有成為一道美味佳餚或是燒焦成灰,兩種命運選擇——反正終是一死。
「考試時間剩下三十分鐘,想要交卷的同學可以提前交卷,請注意不要打擾還在答題的同學,還在答題的同學也請注意時間。」
低沉帶著磁性的男聲響起,教室內渾渾噩噩的考生俱是精神一振。答題答到生無可戀的學生如同受到感召般放下筆,交出生死未卜的答案卷,換來最後的解脫,踏出考場的腳步都輕快成了雀躍的舞步。
提前交卷的騷亂過後,教室內剩下零星幾位學生,答題紙上密密麻麻,不知是垂死掙扎還是文思泉湧,外頭先一步逃出來的同學總對這些能在考場待到最後一刻的同學們充滿敬意,一個半小時的時間煎熬,能熬完全程的,十有八九,都是班上的學霸,學渣們能把答案欄填滿已是奇蹟,學霸們不僅僅是填完答案,答案卷上正反兩面甚至都不夠他們發揮。
提前交卷的學生們聚在教室外,有良心不安的湊在一起核對答案的,也有心早已飛到九霄雲外,想著暑假該如何揮霍的。一群女生湊在教室門前,透過門上的視窗偷看教室內。
「監考的是贏政學長對吧。」
「大學長我男神,但我真的撐不完整場考試啊啊啊。」
「學長的聲音真好聽嗚嗚嗚。」
「請大學長來監考真是讓我一直忍不住分心。」
「誰忍得住啊!」
女孩們的七嘴八舌並未驚擾教室內嚴肅的氛圍。講台上的男人整理完手上的考卷,走下講台,緩步在桌椅間。大四生本來課就少,身為預備研究生,提前進入碩士課程外,也成為教授們最好的左右手,並不是每一位教授都有心力現場監考,所以期中期末監考或是助教等工作往往落在他們身上。
豔陽透過窗,撒在身上,讓贏政不禁微微瞇起狹長的眼,巡視考生的動作卻沒有停,愈靠近窗邊,光線愈強,連冷氣都阻擋不了陽光的熱烈,這個時節,坐在窗邊考試,無疑是很辛苦的一件事,被排在窗邊的考生早已提前交卷出了教室,剩下唯一一位,半邊身子籠罩在陽光中,汗水滾落,筆沒有停。
小小的課桌上攤著題目卷與兩張答題卷,擺在桌面上讓監考老師確認考生身分的學生證被擠到了桌子邊緣,搖搖欲墜,正好寫完一面試卷,紙張翻面的動靜成功地讓學生證啪地一聲掉到地上。贏政走上前撿起證件,順手拉起了窗簾。
感受到光線的變化,燕丹抬起頭,順著頭頂上拉住窗簾的手,看到了監考官。他屏住氣息,背脊僵硬。
「你的學生證。」贏政將證件放回桌上,指尖在卷面上點了點:「注意考試時間。」
公事公辦,聽不出情緒。
「好。」燕丹低下頭,將學生證攥進手裡,緊緊握著。
「你終於出來了,怎麼寫這麼久。」陳誠在教室外等到天荒地老,終於在打鐘後等到寫好寫滿的學霸走出考場,他湊上前,一把勾住燕丹的頸子:「你什麼時候要回家?想好暑假要去哪玩了嗎?」
燕丹卻是楞楞的,一點也看不出任何即將放假的欣喜,但沉浸在暑假計畫中的陳誠並沒有發覺。
「陳誠」,燕丹掙脫了勾著他的手臂。
「怎麼了?」眼鏡少年跟著停下腳步。
「你先回宿舍吧,我還有點事。」
燕丹回到教室前,正好遇見收拾完教室走出考場的贏政。
「有東西忘了嗎?」贏政揚起眉毛。
「沒、沒有。」燕丹搖搖頭,抓緊雙肩包的背帶。如此貿然來到贏政面前,他現在有些後悔自己的冒失,尚未遺忘的微積分算式將他的腦袋絞成一團糨糊,疑惑、恐懼、悲傷、憤怒,凝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只能讓他如同失語般,張口無言。
贏政關上教室的門,揚了揚手中的試卷袋:「沒事的話,我要去交考卷了。」
說罷,與他擦肩而過。
燕丹猛地抓住贏政的衣角,慌不擇路地看著他,脫口而出:「暑、暑假你還會來我們家玩嗎?」
男人垂眸看著學弟慌張的神情,目光毫無波瀾,低沉的屬於男人的嗓子說道:「再看看吧。」
這話在燕丹耳裡,毫無疑問的等同於拒絕。
脈搏的鼓譟聲越來越大,壓得他幾乎無法呼吸。他只能佇立在那,看著贏政將自己的衣擺從他的手中抽離,離開了他的視線。
蟬噪響徹天際,他的心卻如入嚴冬。
日頭高照,蟬聲迴盪。
教室內的學生們卻盯著手上的考卷,振筆疾書,時鐘指針的滴答聲被無限放大成了催命鈴,教室內冷氣如同不要錢似地呼呼地吹,他們卻像被丟在外頭艷陽天下柏油路上的魚,煎熬地炙烤著,只有成為一道美味佳餚或是燒焦成灰,兩種命運選擇——反正終是一死。
「考試時間剩下三十分鐘,想要交卷的同學可以提前交卷,請注意不要打擾還在答題的同學,還在答題的同學也請注意時間。」
低沉帶著磁性的男聲響起,教室內渾渾噩噩的考生俱是精神一振。答題答到生無可戀的學生如同受到感召般放下筆,交出生死未卜的答案卷,換來最後的解脫,踏出考場的腳步都輕快成了雀躍的舞步。
提前交卷的騷亂過後,教室內剩下零星幾位學生,答題紙上密密麻麻,不知是垂死掙扎還是文思泉湧,外頭先一步逃出來的同學總對這些能在考場待到最後一刻的同學們充滿敬意,一個半小時的時間煎熬,能熬完全程的,十有八九,都是班上的學霸,學渣們能把答案欄填滿已是奇蹟,學霸們不僅僅是填完答案,答案卷上正反兩面甚至都不夠他們發揮。
提前交卷的學生們聚在教室外,有良心不安的湊在一起核對答案的,也有心早已飛到九霄雲外,想著暑假該如何揮霍的。一群女生湊在教室門前,透過門上的視窗偷看教室內。
「監考的是贏政學長對吧。」
「大學長我男神,但我真的撐不完整場考試啊啊啊。」
「學長的聲音真好聽嗚嗚嗚。」
「請大學長來監考真是讓我一直忍不住分心。」
「誰忍得住啊!」
女孩們的七嘴八舌並未驚擾教室內嚴肅的氛圍。講台上的男人整理完手上的考卷,走下講台,緩步在桌椅間。大四生本來課就少,身為預備研究生,提前進入碩士課程外,也成為教授們最好的左右手,並不是每一位教授都有心力現場監考,所以期中期末監考或是助教等工作往往落在他們身上。
豔陽透過窗,撒在身上,讓贏政不禁微微瞇起狹長的眼,巡視考生的動作卻沒有停,愈靠近窗邊,光線愈強,連冷氣都阻擋不了陽光的熱烈,這個時節,坐在窗邊考試,無疑是很辛苦的一件事,被排在窗邊的考生早已提前交卷出了教室,剩下唯一一位,半邊身子籠罩在陽光中,汗水滾落,筆沒有停。
小小的課桌上攤著題目卷與兩張答題卷,擺在桌面上讓監考老師確認考生身分的學生證被擠到了桌子邊緣,搖搖欲墜,正好寫完一面試卷,紙張翻面的動靜成功地讓學生證啪地一聲掉到地上。贏政走上前撿起證件,順手拉起了窗簾。
感受到光線的變化,燕丹抬起頭,順著頭頂上拉住窗簾的手,看到了監考官。他屏住氣息,背脊僵硬。
「你的學生證。」贏政將證件放回桌上,指尖在卷面上點了點:「注意考試時間。」
公事公辦,聽不出情緒。
「好。」燕丹低下頭,將學生證攥進手裡,緊緊握著。
「你終於出來了,怎麼寫這麼久。」陳誠在教室外等到天荒地老,終於在打鐘後等到寫好寫滿的學霸走出考場,他湊上前,一把勾住燕丹的頸子:「你什麼時候要回家?想好暑假要去哪玩了嗎?」
燕丹卻是楞楞的,一點也看不出任何即將放假的欣喜,但沉浸在暑假計畫中的陳誠並沒有發覺。
「陳誠」,燕丹掙脫了勾著他的手臂。
「怎麼了?」眼鏡少年跟著停下腳步。
「你先回宿舍吧,我還有點事。」
燕丹回到教室前,正好遇見收拾完教室走出考場的贏政。
「有東西忘了嗎?」贏政揚起眉毛。
「沒、沒有。」燕丹搖搖頭,抓緊雙肩包的背帶。如此貿然來到贏政面前,他現在有些後悔自己的冒失,尚未遺忘的微積分算式將他的腦袋絞成一團糨糊,疑惑、恐懼、悲傷、憤怒,凝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只能讓他如同失語般,張口無言。
贏政關上教室的門,揚了揚手中的試卷袋:「沒事的話,我要去交考卷了。」
說罷,與他擦肩而過。
燕丹猛地抓住贏政的衣角,慌不擇路地看著他,脫口而出:「暑、暑假你還會來我們家玩嗎?」
男人垂眸看著學弟慌張的神情,目光毫無波瀾,低沉的屬於男人的嗓子說道:「再看看吧。」
這話在燕丹耳裡,毫無疑問的等同於拒絕。
脈搏的鼓譟聲越來越大,壓得他幾乎無法呼吸。他只能佇立在那,看著贏政將自己的衣擺從他的手中抽離,離開了他的視線。
蟬噪響徹天際,他的心卻如入嚴冬。